導演蔡銀娟:我家三代同堂,都非親生父母,卻有滿滿的愛
2022/02/11【民眾網編輯王鈞/綜合報導】
領養孩子需要愛和勇氣,接受被領養的事實更需要愛和勇氣。身為領養父母最深處的擔憂:「你會愛我嗎?」導演蔡銀娟,在非親生母女的三代真實關係中,體會到親情和愛,沒有絕對的必然性,也對生命的意義有更多領悟。
你曾經想過,2087年的時候,你的孩子會怎樣嗎?導演蔡銀娟在三十六歲時,領養了女兒,經歷很多媽媽才有的心情。她開始關心環境、教育、社會的改變,看得更長遠,開始想像,到時已經八十歲的女兒會快樂嗎?她揭露了身為領養父母最深處的擔憂:「你會愛我嗎?」
她把自己的不安化成詩:
「我知道我不該害怕,每當我看見你長得不像我,而像你的生母時。
我知道我不該擔憂,當你終於知道身世的的時候。
我知道我不可以憤怒,當人們斷定血濃於水的時候……」
同時,大學學社工、跑到英國卻拿到美術碩士的蔡銀娟,也畫出一幅幅真人大小的自畫像、母女圖,表達對自己、對新生命、對新的母女關係的喜悅、矛盾和體悟。原本,這些只想留給女兒。但為了鼓勵、幫助更多領養父母,蔡銀娟和家人商量後,勇敢的出版這本《2087年的時候》。
更特別的,蔡銀娟不僅是一位領養女兒的母親,她自己也是被領養的女兒。這樣的雙重身分,讓她在談論家庭、血緣和愛的時候,更動人且具說服力。她的養父母、導演先生李志薔和十歲女兒,也都在出版、公開的過程中,學習愛、接納、溝通。
他們就像你我的家庭,三代同住一個社區的不同樓層,就近互相照顧。蔡銀娟也要開始煩惱該送女兒去哪所中學?前青春期女兒使用3C產品該開放到什麼程度?以下是蔡銀娟接受《親子天下》專訪的精華摘要:
我家三代同堂,但都沒「直系」血緣,這並非刻意安排,只能說是因緣際會。我二十歲才知道自己是領養的,之前,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。只是小時候很不解,為何爸媽總不讓我出去跟鄰居小孩玩,常因此跟他們吵。
在南投鄉下成長的過程中,就像大多數的家庭,我和爸媽有過親子衝突,都是因為我不贊成他們的教養方式,高中時甚至還曾離家出走。後來到台北念大學,也因為忙社團、忙課業,曾經半年沒回家也沒打電話。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,爸媽一定很擔心。後來才知道,有次爸爸生日,喜歡熱鬧的他一整天都在家等我電話,但我竟然忘了。
我爸八十幾歲,受日式教育,爸媽那個年代,有他們的社會壓力,所以對領養的事隱瞞不說,但他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的衝突,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事。
而我的小學同學、鄰居們也都知道我是爸媽領養的,但大家都好心,不敢告訴我。我的養父母和親生父母一直有連絡,二十歲前,我總覺得自己像夾心餅乾,不太知道怎樣處理兩家沒說清楚的情緒。但我知道,兩邊的爸媽們都盡力了。
從小讓女兒了解她的身世
還沒當媽之前,我養貓養狗,沒那麼喜歡小孩。但結婚四、五年都無法懷孕,中西醫檢查卻都沒問題,剛好有個機會我領養了女兒,她現在已經十歲了。女兒其實修補了我和爸媽之間的關係,他們非常愛這個外孫女。
因為我不希望和女兒之間有祕密,所以從小就告訴女兒她的身世,帶著她共讀很多相關的繪本,而且跟她說,她可以告訴喜歡和相信的人。後來她的鋼琴老師來跟我確認,我很高興。我的爸媽也一再看到我們母女間的互動,開始願意溝通領養這個議題。
我愈來愈覺得要成為養父母的人都很勇敢,要接受收養這個事實也需要愛與勇氣。我更能體會爸媽給我的愛很足夠,讓我有能力去領養女兒。後來知道領養後還可以「退養」,更感謝爸媽從來沒有放棄我,即使我曾經讓他們很傷心。
當了媽媽之後,我更會去關心長期的事情,教育啊、環境等等,會去想,十年、二十年後會怎樣。十年前,女兒進到我的生命裡,我有好多新的體會。我開始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,也斷斷續續畫出我的愛和不安。例如會擔心女兒有一天不愛我了,或者她比較像親生父母等等,從未想過出版,只想說有一天,把這些作品變成傳家寶送給女兒。
愛不需要競爭
現在再看十年前的擔心和不安,都沒有發生。女兒跟我們都很親,爸爸比較有求必應,我們母女會在晚上聊女生的悄悄話和心事,我非常的滿足。我們當然也有一般家庭的親子衝突。我比較在意不要給孩子刻板印象,例如,我以前不念白雪公主、灰姑娘這類「後母一定很壞、不愛孩子」的故事,也避免用「春天後母心」這類成語。
我越來越相信,組成家庭最重要的是愛,而不是血緣。只有愛才能帶來安全感,也不需要去爭,孩子比較愛誰。我們都不是完美的父母,在陪伴孩子的路上,還有好多需要學習。
(本文轉載自「親子天下」)
新聞出處:天下雜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