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而復得的喜悅
收養資訊中心 金秀儒 社工員
美惠是位步入中年但美麗大方的女性,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在一間華麗的咖啡店。美惠18歲時談過一段戀愛,當時年少不懂事,意外懷了孕,面對當時保守封閉的社會風氣,加上自己還在唸書,男友也在外地就學且還沒當兵,未成年的她真的嚇壞了,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!
『那時真的很無助,而且我又生長在保守的軍人家庭,除了每天哭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。』
直到美惠鼓起勇氣說明此事,才在母親與大姊的協助下,安排她在未婚媽媽之家待產。因為沒辦法撫養孩子,美惠在和家人討論後決定出養孩子,男孩出生後由一對美國夫妻收養,取名為Danny。
一年前,在美國長大的Danny捎來訊息,他想要尋親!所幸Danny的養父母仍留著Danny的出生證明、當年辦理收出養的法院裁定書,透過收養資訊中心的幫忙,很快地查到了美惠的地址,寄出聯繫信函三天後,美惠來電。
『Danny過的好嗎?他的養父母有好好對他嗎?他有說為什麼想要找我嗎?他今年也23歲了,大學畢業了吧?』
一連串的問題,都是身為母親的牽掛。
美惠在出養Danny後,認識了現在的先生並共組家庭,目前育有一雙兒女,家庭生活穩定幸福,但先生與兒女並不知道美惠的過去。
『我目前的處境真的很為難,現在的家人並不知道我的過去,我擔心若我坦承這一切,美好的家庭生活會就此破裂,而且這20多年來我沒有為Danny付出過,我對他有說不完的虧欠與愧疚,我擔心他會埋怨我,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…先不要跟我聯絡好了!』
這是第一次與美惠通話結束前,她透露的困難。因應美惠的狀況,我們維持低調的聯繫,但Danny仍相當期待能與生母有進一步聯繫與互動,而且Danny的養父母亦相當積極,不斷捎來期待與問候。就這樣在Danny殷殷期盼一年後,美惠終於勇敢的答應與中心社工見面,談談Danny尋親的事。
我向美惠說明,Danny尋親主要想了解當年的出養原因與背景、家族病史以及生母目前的狀況等……
『Danny還好嗎?我沒有把他生的不健康吧?』
這是美惠聽完我講述Danny後的第一句話,如同其他的父母一樣,即便沒有將孩子帶在身邊,還是很掛心孩子。美惠哽咽著娓娓道來當年的出養狀況…
『當年因為確定要出養,所以生下Danny後,媽媽勸我不要看孩子、不要抱孩子,免得我會捨不得,但是沒有親手抱抱他,是我最大的遺憾!後來媽媽為避免我放不下,也沒有轉達機構在出養後所提供孩子的消息與照片,即便過了23年,我每天都還是掛心著他!總是想著他過的好不好?養父母有沒有好好照顧他?每年他的生日時,我隔外想他,想著有沒有人為他慶生?他是不是健康快樂的長大?』
與美惠聊了一會兒後,我拿出養媽提供的照片,是幾張Danny近期的生活照,還有大學畢業典禮時的照片,美惠看到照片時神情相當激動,她驚喜得說不出話,又哭又笑的看完照片,經過很多次深呼吸後,她好不容易說出
『天呀!他長得好好!他真的好陽光,好帥氣!他是我的孩子耶!我終於放心了,出養這個決定沒有讓他吃苦,我放心了!』
美惠因為還需要時間思考如何向家人說出這件事而苦惱,她真心希望可以讓現在的家人認識這個美好的大男孩,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見面團聚,但這些美好的期待還需要時間努力。我們互道再見前,美惠說:
『雖然未來會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,但我有這個』
美惠拿著Danny的照片揮舞著,眼裡泛著淚…
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,這真的…對我來說,這真的是寶!是寶!』
貼心的Danny在知道生母的狀況後,可以接受生母的考量,他也尊重生母目前的決定,更一再表示不希望自己的尋親造成生母的困擾,所以目前透過e-mail保持聯絡,雙方時而交換照片,分享過去20多年來的生活點滴。
或許乍看之下美惠與Danny是沒有一起生活過的母子,好像遙遠的兩個人,但兩人取得聯繫後的感動與興奮,不是我們外人可以想像的,儘管兩人的連結僅有透過簡短的文字與照片,但中間那份感情卻是一輩子也切不斷的!